中评社北京5月24日电/据光明日报报导,一千二百年前的一个初夏,庐山香炉峰大林寺中的几许贫僧,不知道出现在面前的一群人中,有一位十六岁时就让京城的名士刮目相看,不知道他在“慈恩塔下题名处,十七人中最少年”,不知道他曾令“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”“执政柄者扼腕矣”“握军要者切齿矣”。
这个人是白居易。
跟那些僧人一样无知的是我本人。上世纪60年代的一天,我一早从省城南昌出发,在浔阳江边的小城吃午饭,然后搭船顺流而下,去一个沙洲上的农场务农。我懵懵懂懂,不知道自己经过了一座文字的丰碑。
我在那片山水间盘桓了将近二十年,对我来说,那里就像一部古书,弥漫着来自远古的硝烟、墨迹、酒和脂粉的气息,闪烁着一个个杰出人物的名字和身影。其中,白居易最打动我。
我曾在临水的江滩徘徊,看秋风中萧瑟的枫叶荻花;曾在堤岸的矮墙久坐,看明月浸于茫茫大江。我想象江州司马的“醉不成欢惨将别”,京城歌女的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;想象“大弦嘈嘈如急雨,小弦切切如私语”;想象“大珠小珠落玉盘,间关莺语花底滑”;想象“冰泉冷涩弦凝绝”,是什么样的幽愁暗恨让无声胜过了有声;想象忽然间“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”;想象那“曲终收拨当心画”,令“四弦一声如裂帛”……
白居易出生时,李白已离世十年,杜甫也在两年前死去。唐朝诗歌天空的两位巨星,都在愁苦中陨落。似乎是怀着某种使命,白居易还是一个少年时便惊动了长安。因为他的出现,唐朝的诗坛又一次光芒万丈。
生于乱世,心怀光复大唐盛世的志向,读书读到“口舌成疮,手肘成胝”。终究登科,任县尉,慨叹农民“家田输税尽”;任言官,为卖炭翁“苦宫市也”鸣不平,“直书其事,而其意自见,更不用着一断语”。他的矛头总是指向权贵,最终落得被贬谪的下场。“始得名于文章,终得罪于文章。”
接到朝廷诏令,白居易立即离开京城,两个月后抵达浔阳。
浔阳欲到思无穷,庾亮楼南湓口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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