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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游戏兴起:有话就不好好说

http://www.CRNTT.com   2012-08-16 14:49:21  


 
  如同一张二度乃至数度书写的羊皮纸,读者可以从作者写作的不同层面,看见戏仿作品不断成形的轨迹:摹写、戏仿、篡改、抄袭等。

  法国文艺理论家吉拉尔.热奈特提出了“超文本”即戏仿文本概念:“我所称的‘超文’是:通过简单转换或间接转换把一篇文本从已有的文本中派生出来。”他把“超文本”对“源文本”的记忆称为“羊皮纸”效应:“先文本”是“超文本”的“源文本”,也就是说,戏仿文本的写作,总是伴随着写作者对现今和以往文本的记忆;而“超文本”衍生于“先文本”,是写作者摸索并表达这些记忆的过程。如同一张二度乃至数度书写的羊皮纸,读者可以从作者写作的不同层面,看见戏仿作品不断成形的轨迹:摹写、戏仿、篡改、抄袭等。

  纳博科夫是最善于戏仿的。他的《洛丽塔》写成于1953年,副题为“一个白人鳏夫的自白”,显而易见,这表示《洛丽塔》是对卢梭《忏悔录》的重复和戏仿。不仅如此,他还给男主人公取名为让—雅克.亨伯特,而卢梭的大名正是让—雅克.卢梭。安伯托.艾柯则来了个戏仿的戏仿,1959年,他写了一篇《乃丽塔》,从标题到人物设置到语言,全面戏仿《洛丽塔》。艾柯最大的改动,是将《洛丽塔》的老男人恋上小萝莉的模式,改为小正太恋上老奶奶,“乃莉塔”即Granita的译名(顺带提一句,《误读》译者吴燕蕤的这一翻译非常贴切)。

  艾柯这样写道:“乃丽塔。我青春年少时的鲜花,夜晚的煎熬。我还会再见到你吗?乃丽塔。乃—丽—塔。三个音节,第二和第三个音节构成昵称,仿佛跟第一个音节相矛盾。乃、丽塔。乃丽塔,愿我能记住你,直到你的容颜化成泡影,你的居所成为坟墓。”来看看纳博科夫的原文:“洛丽塔,我生命之光,我欲念之火。我的罪恶,我的灵魂。洛—丽—塔:舌尖向上,分三步,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。洛。丽。塔。”幻灭了吧?

  还有更幻灭的,看他怎么描述小正太对乃丽塔的倾慕之情:“……哎呀——不屈不挠地埋伏,只为了能近距离地看一眼那些布满如火山岩浆般沟沟坎坎的老脸,那些因白内障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,那干枯、抽搐的嘴唇因掉光了牙齿而凹陷进去,一副精致的消沉表情,嘴边不时地还有亮晶晶的唾液流淌而显得生机勃勃,那些令人自豪的粗糙的手,局促地、颤巍巍地让人产生欲念,富有挑逗意味,因为它们能很慢地念佛珠!”这就是他自己所说的“蓄意插科打诨,装疯卖傻”吧。更搞怪的是,艾柯给《乃丽塔》中的小正太命名为安伯托.安伯托——正是他自己的名字,还把小说背景设置在自己生长的意大利皮埃蒙特大区的小镇上。

  结果一种文化产品如果不首先取笑自己就不会受到认真的对待。这种做法部分是出于自我保护。但自我戏仿也可能是顺从权威的。

  戏仿是一种解构。解构不等于破坏,解构的同时也在建构;同样道理,戏仿并非一味的解构,而是以解构的方式建构,是一种创造。

  美国学者路易斯.梅南德则在《纽约客》撰文认为,尽管作为一种形式策略,戏仿被后现代主义作家广泛运用,但它现在已经没落了。“从上世纪60年代起,文学已经不再是中产阶级主要的文化爱好,本真和戏仿之间的屏障坍塌了。人人都去戏仿,文化中充斥着对戏仿的戏仿。低层次是这样(戏仿电视广告的电视广告),高层次上也是如此(后现代小说)。60年代以来,出现了大量以戏仿为基础的主流娱乐产品,如飞蟒剧团、《周六晚间秀》、《辛普森一家》和《洋葱》新闻。结果一种文化产品如果不首先取笑自己就不会受到认真的对待。这种做法部分是出于自我保护:如果你已经在颠覆自己,别人就很难去颠覆你了。但自我戏仿也可能是顺从权威的。《每日秀》是对新闻节目的戏仿,很多人都依赖它来获取新闻。当一切都是半戏仿的,一切都把自己呈现为有意识的夸张,戏仿这种形式就终结了,变得跟真实的东西没有区别。”

 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,戏仿的“狂欢”精神死了,最后只剩下夸张的形式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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